半年前，张莹和另外13位温州老乡计划了一场春节的菲律宾之旅，在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中成了囧途：在异国他乡被当做重点检查对象，回程航班被取消，多次改签被撤销……1月27日出门，2月7日踏上回国路，即使温州疫情日趋严峻，“回家”成了这群年轻人不曾动摇的选择。

　　受访者供图

　　第三天开始情况变得不一样

　　1月27日，航班和境外酒店都没有取消，温州也未被列入重疫区，张莹和旅友们如约出发前往菲律宾马尼拉。刚到菲律宾的时候一切如常，椰林树影、水清沙白，他们还在甘米银的海边拍摄了一段“中国加油，武汉加油”的短视频。

　　从第三天开始，情况变得不一样，酒店要求他们配合医生做身体检查。1月30日，菲律宾确诊了首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病例，是一名38岁的中国女性。每天关注国内新闻的张莹和旅友们也明白疫情的严重性，积极配合检查。

　　积极配合检查

　　旅行在忐忑中继续着。虽然张莹一行人都没有去过湖北，也没有接触过从湖北回温的老乡，但也担心出现问题，在异国他乡被隔离，因此所有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本来在海岛上吹吹海风、浮潜、冲浪，都是非常享受的事情，但我们都没怎么下水，生怕会着凉。我还随身带着体温计，有时候风多吹几下，手脚稍凉，就不自觉量一下体温。”

　　疫情地图上，温州板块的颜色越来越红，菲律宾当地民众对中国游客的态度也有些变化。“我们走在路上，有大人拉着孩子捂着嘴就跑开了；很多商场都要对中国游客测量体温；去泡温泉，其他客人马上让出来给我们‘包场’。”对此张莹也表示理解，“当然也有暖心的时候，在酒店碰到一位当地的妇人在为中国祈祷，还说中国发生这样的疫情真的很让人难过。”

　　既然在国外担惊受怕，不如尽早回国！

　　订票连续被取消

　　按计划，张莹和旅友们会在2月6日凌晨搭乘宿务太平洋航空回国，但他们从菲律宾卡加延前往宿务的途中收到了航班被取消的信息。

　　“心情很复杂，酒店都已经退了，我们还带着孩子，不知道要去哪里。”张莹一行人还是去了机场，想看看能不能现场改签，“一到机场全傻了，都是被滞留的中国游客。”

　　那天他们在微博上看到信息，当天菲律宾政府取消了所有中国航班，北京、上海、广州、香港、澳门各地上千中国游客都滞留在机场，有人已经值机托运了行李，起飞前10分钟被告知航班取消。

　　滞留机场时

　　同行友人的孩子在行李箱上写旅行日记

　　大量航班被取消，又无法改签，有游客按捺不住情绪跟工作人员争执起来，在机场外等候的包车司机也不耐烦，一直催促他们要不要回渡口，不然一小时要加价500菲币。

　　当天的马尼拉机场

　　图片来源：微博网友“FATIII”

　　“订不到回国的机票，小孩哭闹不止，又堵了5小时车回到渡口，经历海浪风吹，身心疲惫。”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未知的前程，张莹说那是这几天最难熬的几小时。

　　改签不成，又堵了5个小时车回渡口

　　每个人都疲惫不堪

　　就这样，怎么回国成了最棘手的问题。张莹在手机上不停刷着机票，也不管价格了，能飞回国内的就订，但即使出票了，很快又被通知订单取消。“经历了六七次的退票到再也刷不到回国的机票，反倒是更想回家了。”

　　朋友也给了张莹很多建议，比如可以试试订中转韩国的机票，把行李直接挂回国内，不出机场不需要韩国签证能回国。于是，他们订了中转首尔再飞温州的航班，可是订票不久，大韩航空紧急通知暂停无韩国签证的中国籍乘客在韩国转机。“当时还联系了韩国的朋友，打算人肉扛5000个口罩回国捐赠，但是中转韩国的订单也被取消了。”

　　因为航班取消无法回国的同胞有很多，滞留机场时，张莹加了几个微信群，同样滞留在菲律宾的中国游客共享回国航班的消息、当地住宿的信息。

　　很快，群里传来民间组织与国内航空公司一起包机接滞留的游客回国的消息。互不相识的同胞建起来的微信群，让张莹有了回家的希望。

　　在设卡点的帐篷里待了一晚上

　　“一直到2月7日下午，我们终于踏上了回国的路，在登机口看到吉祥航空飞机，我们激动得哭了。”张莹激动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隔着玻璃，张莹拍下了回国的飞机

　　与此同时，温州的疫情也在不断升级，在国内疫情版图上呈现了跟湖北一样的暗红色。归国途中，张莹也收到了社区、学校发来的通知，建议不在温州的老乡暂缓回温。团队中的一对夫妻有日本签证，父母也不在老家，于是他俩选择直接从菲律宾飞往大阪，“日本签证过期后，如果家乡还是不建议他们回去，他们会考虑再去泰国。”

　　“我们也不想回去给家乡添麻烦，但这种时候也只有回到国内我们才有安全感。”飞机落地上海后，防疫人员上机给乘客做检查、盘查信息，一个小时后，张莹他们才下了飞机。

　　在候机厅等待回温州的航班时，张莹看到一对父女旅客穿着防护服，“前面都是在新闻里了解疫情，这一刻才真实感受到疫情离我们很近。”

　　一对父女旅客穿着防护服准备登机

　　张莹他们回到温州已是2月8日凌晨，此时的温州已是疫情严防状态，从城市到乡镇，处处设卡口，进行防疫检测。温州市市长姚高员对话白岩松表示，温州市决定在全市范围实行村（居）民出行管控措施，规定每户家庭每两天可指派1名家庭成员出门采购生活物资。

　　张莹从温州机场打了辆网约车回老家平阳县，“因为到处封道我们没把握能开到哪儿，也都做好了回家隔离的准备”。

　　凌晨2点，在离家只有2公里的高速口，车被拦下来了。在出示身份证等证明自己是本地人之后，交警告诉他们，现在封道进不去了，从外地回来的居民需要向社区报备，由社区的工作人员来接。

　　不得已，张莹和朋友被安置在防疫卡口的帐篷里，几个人靠在一起取暖，交警还把自己的棉被衣服拿来给他们盖，“一夜无眠真的很累。但回顾这一路给我们提供回家帮助的人，心里都是感激。家就在两公里外，心里暖暖的。”

　　交警让他们暂时待在帐篷里休息

　　等天亮后社区工作人员接回

　　因为从境外回乡，目前，张莹直接被安排在当地的酒店里隔离，“除了想家里人，别的都挺好，每天跟他们视频通话。”

　　最让张莹挂念的是，当时滞留菲律宾的微信群里，有人回国后退群了，一些现在还没回来的湖北游客成了群里的新人。“不过大家心态还是挺好的，昨天还有人在群里发了条新闻，《祖国包机带你回家！12架次包机接回滞留海外湖北籍旅客1500多名》。还有人乐天派地说‘你们谁把徐峥推一下给我，明年囧系列贺岁片的脚本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