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有超过200个国家和地区,它们处于不同的地理位置,有着各自独特的历史和文化。我们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无法一一去游历这些地方,很多国家,我们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比如位于西半球的美洲,能脱口而出的国家,大概只有北美的加拿大、美国、墨西哥,南美的巴西、阿根廷等,其他的可能就要再想想了。

  实际上,整个美洲有40多个国家和地区,并不比欧洲少。比起欧洲,美洲距离我们更为遥远,国家也更为分散,想要实地去感受其风土人情更加困难。如果有一个去过那些国家的朋友,给你讲讲当地的故事,感觉应该不错。

  刚出版不久的《美洲人文地图》就能带来类似的感受。这本书是蔡天新写的一部关于美洲国家和地区的随笔。他将自己的旅行经历和了解到的人文故事结合起来,向读者娓娓道来,让大家对这些地方有一定的认识,而非仅是地理位置、人口、经济规模这样的冰冷数字。

  写这本书,源自蔡天新的经历。他是台州人,现为浙江大学数学系教授,同时也是一位诗人。多年来,蔡天新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去过100多个国家。这些年的所见所闻,成了他笔下的旅游随笔。他曾20余次游历欧洲,抵达冰岛以外的所有欧洲国家,于是有了《欧洲人文地图》(2011年出版,今年再版)。

  今年,他又推出了这本《美洲人文地图》。曾在北美访学两年、7次游历拉丁美洲,受邀参加过7个国家的9个诗歌节的蔡天新说:“美洲是我在亚洲之外逗留时间最久的大洲。”

  美洲和欧洲不同。美洲有很多我们平时叫不上名字的地区,比如那些隶属英国、法国、西班牙或美国的加勒比海岛屿,有的面积只有几十平方公里。于是,蔡天新把一些岛屿地区合起来讲,整个美洲总共列出了38个国家或地区,形成了这本小册子。并为每篇随笔起了一个贴切的标题,比如墨西哥是《仙人掌与龙舌兰》,哥斯达黎加是《牛车上的咖啡》,巴西是《桑巴与足球》,厄瓜多尔是《赤道线的国度》……

  从这些标题,大致能猜到蔡天新笔下的这些国家和地区是什么样子了。我们选取了其中三个国家,大家不妨跟着蔡教授的足迹,一起感受下这些地方的故事吧。

  巴拿马 淘金热与运河

  新千年的第一个冬天,我从哥伦比亚的麦德林飞抵巴拿马城,准备换机去哈瓦那参加一个数学研讨会,趁机游历了巴拿马城。就像太平洋沿岸的其他拉美城市一样,巴拿马城市区的街道和商店挤满了人,人行道上摆放着各种小摊,公共汽车总是呼啸着驶过。不同的是,这里印欧混血人种的比例略高一些。

巴拿马色彩斑斓的长途汽车巴拿马色彩斑斓的长途汽车

  在一家超级商场里,我看到了巴拿马人的传统服饰波耶拉(Pollera),那是一种以白色为主的连衣裙,衣领由不同颜色的花纹图案围成,再配上相应的头饰。姑娘们身着波耶拉显得端庄文雅,可是与日本和服一样,只在特定的节日才穿。更为著名的是男士戴的巴拿马草帽,用一种名叫多基利亚的植物的纤维织成,戴着黑条纹花饰,边沿上翘,原产厄瓜多尔,因西方游客常见巴拿马人戴而得名。

  翌日上午,我搭乘长途汽车,在一个没有路标的三岔口被司机撂下。顺着一道斜坡往上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一片被铁丝网隔开的空地,接着听到从扩音器传出的声音,我见到一群欢呼雀跃的游人。这才发现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一艘万吨级货轮正在几米远的地方下沉,船舷仅露出地面一米多高。

一艘巨轮正在通过巴拿马运河一艘巨轮正在通过巴拿马运河

  前面便是太平洋旁的最后一个水闸——米拉弗拉了,一会儿轮船就要通过“美洲大桥”,开始新的漫漫航程了,我想起做远洋轮船船长的舅舅,他曾无数次经过这里。那次旅行果然也带来了灵感,笔者写作了《雨中的巴拿马运河》,末节这样写道:“它失去最后的飞鸟/黄金般的落日、寂静/以及小溪的喧响之流。”

  牙买加 与雷鬼赛跑

  2000年暮秋,我从巴拿马城启程,前往哈瓦那。那是加勒比海一段狭长的水域,左侧是一连串中美洲国家,右侧的是开曼群岛和孤零零的牙买加。

  作为仅次于古巴和伊斯帕尼奥拉岛(分割成海地和多米尼加两国)的加勒比海第三大岛,牙买加与古巴和海地的距离短,均为一百多公里。牙买加是加勒比地区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英语国家,这为它产生一种闻名于世的流行音乐创造了条件,这种音乐叫雷鬼(Reggae),是欧美主流摇滚的一种重要形式。这与20世纪60年代美国音乐工程师的兴起有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为了寻找灵感来到牙买加,带来了新鲜的血液。

  鲍勃·马雷是雷鬼音乐的鼻祖。他穿着朴素,留着自然辫状的三色发型,19岁组建“哭泣着的哭泣者”乐队,7年后推出了专辑《引火烧身》。后来,雷鬼音乐随着电影配乐的成功传遍美国,马雷的乐队也去世界各地巡回演出。1981年,马雷因患癌症在迈阿密病逝,享年36岁。9年之后,马雷的生日(2月6日)被牙买加政府定为国家法定假日。

牙买加金斯顿街头的鲍勃· 马雷塑像牙买加金斯顿街头的鲍勃· 马雷塑像

  可以说牙买加人移民到哪儿,哪儿就有雷鬼,我曾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享受过一夜激情。20世纪90年代,杭州曙光路上就有雷鬼酒吧,缓慢吟唱的歌声很特别。后来搬到学院路,吸引了高校的留学生和青年人(如今这些学校已迁往别处)。2014年,伦敦建立了英国音乐名人堂,首批入选的音乐人有6位,鲍勃·马雷是英美以外唯一的歌手,其余是猫王普莱斯利、克里夫·理查德(英国猫王)、迈克尔·杰克逊、麦当娜、罗比·威廉姆斯,以及披头士、皇后、滚石和U2四个乐队。

  除了音乐,牙买加还盛产短跑明星,前有女飞人奥蒂,后有尤塞恩·博尔特。1986年,博尔特出生在特里洛尼区,毗邻马雷故乡。他少年时在体校训练有点偷懒,母亲为了补充儿子营养,做许多裁缝活计。这件事促使博尔特刻苦努力,如今他是田径史上最伟大的短跑运动员。

  智利 葡萄酒与诗歌

  2000年春天,我从波哥大飞往阿根廷参加拉丁诗歌节,曾经停圣地亚哥。当飞机飞过厄瓜多尔和秘鲁以后,所有乘客均已昏昏欲睡。黎明时分,靠窗的邻座把挡板推开,一束耀眼的光芒照射进来,远处是皑皑的雪山,有一些黑色突兀的崖石镶嵌其中,颇有版画的味道。这是智利给我的第一印象。

  那次我们无缘品尝到葡萄酒,据说在整个南美,也以智利葡萄酒品质最优,甚至英国人每年消费的葡萄酒中也有三分之一出自智利。3个月后,南半球正处夏末初秋,我又一次飞临圣地亚哥,这回是在环游世界途中。我乘坐机场大巴抵达市中心的圣卢西亚广场,下榻在一家经济实惠的家庭旅店。

智利 马普切妇女智利 马普切妇女

  考虑到复活节岛遥远之极(与智利本土距离相当于上海到乌鲁木齐),我去参观了民俗博物馆。门外一尊四米高的石像,头大、腿短、耳长,典型的复活节岛石像。诗人聂鲁达称他们有着化石的脸、大洋的皮肤,以及祖国庄严的孤独。据说目前境外只有一座在大英博物馆,此外巴黎还有一颗石像头。这些表情严肃的石像来自何方?无人知晓。

  翌日午后,我来到聂鲁达故居。这是诗人的3处博物馆之一,另外两处在港口城市瓦尔帕莱索和太平洋黑岛。一个大院子,进门后有卡通片一样的诗人肖像,披着风衣,游客喜欢站在旁边留影。里面有一座楼房,木制的梯子在户外。我爬上二楼,里面摆放着诗人生前的各种用品,尤以那枚诺贝尔奖章最引人瞩目。

  智利圣地亚哥聂鲁达故居

  在聂鲁达之前,智利已有一位诺贝尔桂冠诗人米斯特拉尔。可是,圣地亚哥难觅她的踪迹,唯有五千比索纸币上印着女诗人肖像。

  在智利的最后一天恰逢我生日,如同杭州有“西湖一日游”一样,圣地亚哥也有“海港一日游”。山路弯弯。可以想象当年聂鲁达经常乘坐的窄轨火车,邻座的庄园主讲述了葡萄的栽培和葡萄酒的酿造。我想起唐代诗人王翰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聂鲁达获奖两年以后,智利发生了流血政变,深陷其中的诗人也黯然逝去。

  记者 邢鹤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