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渐去,春意日浓。从每日一睁眼面对飞速增长的感染数字,到“全国数十个省份患者清零”、“全国各地0新增病例”……随着援鄂医生陆续返乡,这场历时两个多月的艰难抗疫之战也终于步入了尾声。
今天,我们邀请到了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党委书记——刘利民,让我们一起翻开他的“援鄂日记”!
Q1:可以大概介绍一下您援鄂的经过吗?
2月7号,我看到国家卫健委在新闻上说后续要进行一个省包一个市的工作安排,就给我们浙江省卫监委的张平主任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出发。到了10号那一天,就接到了省委省政府的指派,于2月12号下午坐包机到宜昌,然后再坐车到荆门。前后在湖北大概待了46天的时间。
Q2:您在湖北这边一线援鄂期间主要负责的任务是什么呢?
我们医疗队是一支比较小的尖刀连,只有37个人,其中两位来自浙江省疾控中心,其他35位是由邵逸夫医院的医生、护士组成,医生和护士主要是来自感染科、呼吸科、重症监护,还有4位呼吸治疗师。
我们支援的荆门市有个特点,就是人口并不多,但新冠肺炎发病率却是浙江省的16倍,同时当地医疗资源相对匮乏,只有两家三甲医院,而且当地没有ICU能够用于治疗,因此我们一个首要任务就是要建一个ICU。我们是2月12号到那边,2月13号用了一天的时间把一个普通的病房改建成一个能够符合我们的院感安全要求的ICU,即拥有三区两通道,三区指清洁区、半污染区,污染区,两通道就是病人通道和我们的员工通道。
Q3:可以谈一谈在湖北的这段时间里面,您跟您的团队的工作情况吗?
我们病房改建完成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向市政府提出,要求把所有的危重症病人从底下的县、市集中到我们所在的荆门市第一人民医院北院区,专门用做重症新冠肺炎病人的治疗。市政府也同意了我们的建议,把所有的重症和危重症病人集中进行治疗。
第二个是当时我们去了以后发现的一个特点,就是死亡的病例当中有1/3是需要血透的病人,也就是说他们有很多人的肾脏本身就有问题。因为血透的不及时,这一批人死亡率特别高。因此我们第二个建议,就是希望在当地建一个能够给新冠肺炎病人做血透的地方。当地领导非常重视我们的建议,两三天的时间,就把一个临时性血透中心建立起来了,建起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血透新冠病人的死亡的案例,这是另一个我们所做的很重要的工作。
第三件事是,我们到了中期的时候,发现病人数量已经减少了,跟他们提议说把市区所有的新冠病人都集中到我们这里来,解放了其他的医院的一些人力资源,让他能够应付正常的一些工作,包括一些发热门诊等等。这是我们在当地提出的第三件事。
现在回过头来,我们做得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始终掌控了抗疫的主动权。我们是在主动打仗,这是我们队伍最成功的一点。
Q4:在湖北这46天里面,您印象最深刻的最让您感动的事,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
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33岁的患者,我们给他取了个笔名叫贺新森,新旧的新,森林的森,他是一个志愿者,原本是在武汉做医护人员的志愿接送工作。回到荆门后,在年三十那天被确诊,并且病情急转直下。2月18号转到我们病房,我们对他的设备进行了很多调控。一直到我们回来的前4天,他已经可以从我们病房直接出院了。我们把这个小年轻完完全全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还是一个萨克斯手,一直跟我们讲,说希望能够为我们吹一首萨克斯,名字叫《回家》。后来因为考虑到他的肺活量的一些问题,还是没有让他吹,他说下一次有机会一定要到杭州来为我们吹一首萨克斯。
他也是整个荆门第一例成功使用ECMO救治的病人,这次合作也是荆门市医院和我们援鄂医疗队这两个团队的一次成功合作。
Q5:过年是团圆的日子,您在这样一个时间点去到一个疫情比较严重的地方,您家人是什么态度呢?
我在年三十的时候,到金华老家陪我九十岁的老母亲一起吃了一个团圆年夜饭,然后大年初一一早我就赶回医院了,为了送我们医院的第一批援鄂队员出发。
驰援荆门这件事我是没有告诉我母亲的,因为她毕竟90岁了,年纪大。我走之前还跟我的兄弟姐妹讲,让他们回到家里以后把母亲家里的网线拔掉,她之前经常用微信跟我联系,就怕她很早知道这个情况。
拔掉以后过了大概三天,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在网上看到我去驰援荆门后就给我母亲打了电话,说“你儿子很勇敢,跑到前线去了”,一下子就露馅了。
从这以后,母亲他老人家每天早上9:00都会准时给我打个电话,第一句话问“你好不好?”我说我很好;第二句话问“你带去的小朋友好不好?”我说也很好。这两句话问完以后就结束了。一直到现在,包括我在这边疗休养期间,她也每天会打个电话过来。家人的支持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只有当他们都好的时候,我们才能安心在前方工作。
Q6:这一次您去驰援湖北的经历,有没有给您带来一些其他的感触或体验呢?
其实我一直觉得,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独特性,选择了医生其实是就意味着要付出。那如何克服心理上的恐惧呢?首先要让你认为自己是安全的,也要让每一个队员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为此我们把院感工作一直放在首位。比如说防护服,穿防护服是一个相对比较简单的事情,如何科学地脱是一个关键。我们将半污染区分为三个区,每个区都给它设计好,用三张纸打印好以后贴在里面,告诉你第一步脱什么,第二步脱什么,而且我们要求两个队员同时出舱,相互监督。另外我们还有一套监控系统,脱防护服的过程有人在外面监控着你,告诉你这一步骤是有问题的,或者你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事情,就像一个塔台一样。
我们这两套系统都是为了保证让队员们感到安全,这时他们才能够全身心地投入病人的救治中。
去时飞雪,归来花开;
去时英勇,归来无恙。
愿援鄂归来、舟车劳顿的医疗队员们好好修养精神,也愿这段宝贵的抗疫经历赋予英雄们继续前行的勇气与力量。你们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这段岁月中,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