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各大高校开始重视通识教育。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梳理发现,目前全国包括武汉大学、复旦大学、北京体育大学等多所院校均已成立通识教育中心。而近日,中国传媒大学的通识教育中心也顺利揭牌。

  但在中传通识教育中心揭牌仪式后,北京大学语文教育研究所所长、教育部统编中小学语文教科书总主编温儒敏向澎湃新闻谈到,当前的通识教育面临诸多挑战,比如怎么动员各个专业的老师愿意参与其中,课程的设置如何做到让学生愿意选课,怎么落实到对中外人类文化经典的阅读等。

  其中,在多个场合提及阅读问题的温儒敏再次向澎湃新闻强调,读一些中外的经典是最基本的,“现在读的书还不够,光是讲一些概论,(学生)没有体验”。他感到遗憾的是,现在的社会氛围不太有利于读书,人们读书没有耐性,“(阅读)只有慢慢做,从中小学做起,整本阅读”。

  通识教育不应等同于降低水平的一般教育

  提倡阅读实际上已涉及到如何做好通识教育,但在这之前更应考量何为通识教育。

  温儒敏注意到,目前各大院校开设的通识教育,其中对通识教育的认识其实是值得商讨的,“应该更加开阔一些,实际一些”。

  他认为,当前,一种看法是这些年高等教育的体量大增,学生的数量也是成倍地增长,精英教育现在已经变为平民教育,所以不得不适当降低一些水平,搞好通识教育,但是这种把通识教育理解为“等于降低水平的一般教育”的看法,其实是有偏颇的。

  另一种则是,专业分工太细,学生过早地进入专业训练,不利于其未来发展,因此寄希望通过通识教育,让学生多一点大学科的知识积累,为创新人才的培养打基础。

  还有一种看法是,当前提倡立德树人,增加文化自信,因此需要让学生多学一点传统文化。

  理念不同指向的通识教育形式也就出现差异。

  温儒敏观察到,现在所谓的通识教育的做法大致有三种,一种是学校把通识教育等同于公共课。

  “以前的公共课主要是政治课,大家都要学,现在(通识课)加上一些文化、艺术、历史、地理、琴棋书画、文化讲座之类的,这其实并没有把通识教育通盘考虑。学生也只是凭自己的兴趣,捡好听的听一听。”温儒敏谈到。

  此外,他指出,目前,有些大学规定了文科生必须要多学一点简易的数理化,理科生学一点传统文化,希望学生能够跨学科,文理打通,“但是课程的开设也都是拼盘式的,打通并不有用”。

  他进一步介绍,目前还有一部分大学的做法是一二年级不分专业,可以任意到各个院系去选择喜欢上的课,到了高年级才决定上哪个专业,“这样做也有好处,但是也容易使学生到了专业阶段,底子并不厚实”。

  通识教育是全人教育,博雅教育

  从世界一流大学的教育经验看,温儒敏表示,通识教育应是面对所有大学生的教育,但它又是相对于专业教育而言,属于非专业、非职业性的教育,与专业教育互相补充。

  “此外,通识教育是全人教育,博雅教育,即通过接触人类文化的精粹,特别是一些基本的典籍,在人文、社会、自然科学等多个方面获得通识。”温儒敏指出,它不完全是人文,也不完全是文史,应该是在人文、社会、自然科学各个领域,获得通识,“这样来定位通识教育,就不应该是现在我们理解的,对课程的一些补充,一些调整,一些拼盘,而应该是实行一种更有利于培养健全人格和博雅精神的一种教育理念”。

  同样,在复旦大学通识教育中心办公室主任刘丽华看来,当前中国大学通识教育还面临多项挑战,诸如通识理念如何落地、通识体系如何优化、通识质量如何保障、通识内涵如何丰富、通识教师如何动员、通识文化如何营造以及通识管理如何协作等。

  “当前专家学者等对通识教育质量是很忧虑的,比如有些通识课沦为‘水课’其实都指向了我们通识课质量,学业挑战的度都有待提高,如何让学生对通识教育要感兴趣都关系到质量。”在日前中传举行的“通识教育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论坛上,刘丽华谈到。

  澎湃新闻了解到,为提高课程质量,让学生“逃无所逃”,复旦通识教育中心在不断完善“大班授课,小班研讨”的组织制度,将每门课分若干小组,每组小于20人,助教带领讨论。

  作为北京大学本科教学改革的试验田,北大在2001年设立元培计划实验班,2007年成立元培学院,进行了通识教育与宽口径的专业教育相结合的尝试与探索。

  探索十余年后,北大元培学院副院长刘建波在论坛上谈及对通识教育的理解,通识教育质量等问题时表示,评估通识课程是否达到要求,北大元培学院是从八个方面看课程是否让学生有收获。

  他指出,八个方面包括对人类文明的理解更加深入、对现实社会及其相关问题的认识更加深入、对跨文化、多元文化意识提高、对特定学科思维方式的认知和运用能力有较大提高、阅读文本和文献的能力有提高、口头作书面表达和沟通能力有所提高等。

  “我们的通识课、通选课要做淘汰机制,真正使得课程成为通识教育的一部分。”他补充说。